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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无弹窗)陈屿林晚小说 陈屿林晚小说全文在线阅读

10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5-09-05 16:25:02    

陈屿是全校仰望的高岭之花,却独独对我温柔备至。所有人说我捡到宝,

要我像供奉神明般珍惜这段感情。直到我看见他手机里那条未发出的消息:“养成游戏罢了,

看她患得患失的样子很有趣。”我平静地归还他公寓钥匙,

他却第一次在我面前失控:“你离开我怎么活?”闺蜜骂我不懂珍惜,导师说我自毁前程。

他捧着玫瑰在宿舍楼下苦等:“我知道错了,再给我一次机会。

”我隔着窗户看他在雨里站成雕像,转身订了飞往云南的支教机票。飞机冲破云层时,

他发来最后一条短信:“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。”我拉黑号码,窗外云海翻涌。

窗外的雨敲打着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玻璃窗,留下蜿蜒的水痕,像一幅流动的抽象画。

我缩在角落的旧沙发里,膝盖上摊着那本艰涩的《西方文论史》,

铅字在昏黄的阅读灯下像密密麻麻的蚂蚁,爬不进我混沌的脑子。

空气里弥漫着旧书页的微尘味和潮湿的雨气。“林晚?”一个声音,清冽得像初融的雪水,

轻易穿透了图书馆特有的低沉嗡鸣。我猛地抬头,心脏毫无预兆地撞了一下肋骨。陈屿。

他就站在几步之外,手里拿着一把收拢的黑色长柄伞,

伞尖汇聚的雨水无声地滴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,洇开一小片深色。

白衬衫的袖子随意挽到小臂,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和一块样式极简却价值不菲的腕表。

图书馆顶灯的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,睫毛垂下的阴影都恰到好处。他微微蹙着眉看我,

眼神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探寻和关切。“真的是你。”他唇角很轻地弯了一下,

那点笑意让整个沉闷的空间都亮了几分,“看你皱着眉,这本很难啃?”“啊…陈学长。

”我手忙脚乱地想把摊在腿上的大部头合上,书页却不听话地哗啦作响,脸颊不争气地发烫,

“是有点…不太友好。”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。他自然地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,

距离不远不近。他身上有一种很淡的、清冷的木质香气,混着雨水的微腥,

瞬间侵占了我周遭的空气。他微微倾身,目光扫过摊开的书页,

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其中一段晦涩的引文。“黑格尔这里谈‘绝对精神’的异化,

结合席勒的审美游戏说来看,会清晰些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静,

三言两语,就把那团纠缠的乱麻理出了线头。我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,

像被施了定身法。陈屿,物理系的天才,常年盘踞各类竞赛榜首和奖学金名单顶端,

是清大校园里一个遥不可及的名字,一个被仰望的符号。此刻,

这个符号却具象地坐在我旁边,耐心地为一个中文系的小透明讲解文论。这感觉,

荒谬得像灰姑娘在午夜前遇到了王子,却穿着沾满灰尘的旧裙子。“懂了吗?”他抬眼,

看向我。我慌乱地点头,又摇头,舌头打结:“好、好像明白一点了…谢谢学长!

”他似乎觉得我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有趣,低低笑了一声,

那声音像羽毛搔过耳膜:“叫我陈屿就好。以后看书遇到拦路虎,随时找我。”他站起身,

拿起伞,“雨还没停,你要回宿舍?一起?”直到那把沉甸甸的黑伞稳稳地撑在我头顶,

隔绝了冰冷的雨幕,和他并肩走在湿漉漉的校园小径上,听着雨水打在伞布上密集的鼓点,

我依然觉得这一切虚幻得不真实。伞面微微向我倾斜,他靠近我的那边肩头,

衬衫很快洇湿了一小片。“伞…伞歪了学长。”我小声提醒。“没事。”他语气随意,

目光看着前方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清亮的梧桐树叶,“湿一点而已。”那一刻,

我听见自己心里,有什么东西悄然崩塌的声音。像冰层裂开第一道缝隙。和陈屿在一起,

像一场持续不断的、温柔的风暴,席卷了我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。

他会在清晨准时出现在我宿舍楼下,递给我一杯温度刚好的热豆浆和一份三明治,

包装袋上永远印着那家需要排长队的网红店Logo。

他会记住我随口提过想看的一部冷门文艺片,几天后变魔术般拿出两张电影票。

在拥挤的食堂,他总能轻易找到位置,自然而然地接过我的餐盘,替我挡开推搡的人群。

他像一座移动的灯塔,所到之处,轻易吸引所有探寻、艳羡或审视的目光。而我,

只是他光芒边缘一道模糊黯淡的影子。“晚晚!快从实招来!

陈大才子今天又给你带了什么爱心早餐?”室友李薇猛地扑到我床边,眼睛亮得惊人,

一把抢过我手里还没拆封的三明治袋子,夸张地嗅了嗅,“哇哦!又是‘屿记’!啧啧啧,

这待遇!”另一个室友王莉对着镜子描眉画眼,头也不回地接话:“林晚,

你这真是祖坟冒青烟了。陈屿哎!物理系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,居然被你拿下了!

他前女友可是隔壁艺院的院花,那气质那身材,结果呢?不到俩月就被陈屿甩了。

你可千万得把人拴牢了,别作!”“就是就是!”李薇用力点头,把三明治塞回我手里,

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,“晚晚,听姐的,对陈屿这种极品,你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!

细心,体贴,温柔!把他当祖宗供着都不过分!错过这个村,可就没这个店了!

”我捏着温热的纸袋,指尖却有点发凉。袋子上的油墨字迹清晰可见——“屿记”,

陈屿名字里的那个“屿”。这是他常去的地方,或者说,

是他“允许”我进入的、他世界边缘的一个小小标识。她们的话像无数根细小的针,

密密麻麻扎在心上,提醒着我这份“幸运”背后沉甸甸的压力。我扯出一个笑,

低声应道:“我知道的。”压力很快以更直接的方式降临。周五下午,

系里德高望重的张教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。张教授年近六十,头发花白,

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依旧,平时对我们这些学生要求严格得近乎苛刻。“林晚,坐。

”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,开门见山,“听说你和物理系的陈屿在交往?”我心里咯噔一下,

拘谨地坐下,点了点头。“嗯。”张教授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,放下,

目光在我脸上审视般地停留了几秒,“陈屿是个极其出色的年轻人,前途无量。这样的机会,

对很多女孩子来说,是求也求不来的福分。”他的语气平淡,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。

办公室里很安静,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操场上的喧闹声。“年轻人谈恋爱,我本不该多嘴。

但林晚啊,”他身体微微前倾,语重心长,“你得明白,能站在他身边,

本身就需要极大的努力和付出。要珍惜,要懂事。你的重心,应该放在如何提升自己,

如何更好地…支持他、匹配他。别把心思浪费在无谓的小情绪上,

更别因为恋爱影响了学业和未来的规划。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“明白,张教授。”我垂下眼,

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尖,声音干涩,“我会…珍惜的。

”“珍惜”两个字像烙铁一样烫在心上。走出办公室,初夏傍晚的风带着暖意拂过脸颊,

我却觉得手脚冰凉。

我成了那个被所有人审视的、需要时刻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份“幸运”的人。而陈屿,

他无需做任何事,他本身的存在,就是衡量我价值的唯一标尺。我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,

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薄冰之上。陈屿的生日快到了。提前一个月,我就开始焦虑该送什么礼物。

他什么都不缺。昂贵的腕表、**版的球鞋、顶配的电子产品…这些我负担不起的东西,

于他而言不过是唾手可得的日常。“送礼物,心意最重要嘛。”闺蜜吴悠一边啃着苹果,

一边含糊不清地给我出主意,“亲手做的,独一无二!陈屿这种什么都不缺的,

反而会更看重这个!”亲手做的?这个念头让我忐忑又莫名兴奋。

我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对老物件、对手工痕迹的偏爱。最后,我决定做一本手工皮面笔记本。

选料、裁切、打孔、缝线…每一步都笨拙而虔诚。在图书馆熬了无数个深夜,

手指被锋利的裁皮刀划破了好几次,渗出的血珠染红了浅棕色的植鞣革,

留下洗不掉的暗红印记。我小心地把那些痕迹处理掉,或者巧妙地用缝线盖住。

最终完成的笔记本,皮面温润,散发着好闻的皮革气息,内页是厚实的手工纸,

触感粗糙而独特。我在扉页用钢笔写下一行小字:“给屿。愿时光有迹,笔落心随。晚。

”生日那天晚上,在他那间宽敞明亮、装修极简却处处透着不凡品味的公寓里,灯光温暖。

我将包装好的笔记本递给他,手心紧张得全是汗。他拆开包装,修长的手指抚过皮面,

动作很慢。客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,投下一小片阴影,看不清情绪。

空气安静得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。“谢谢,”他终于抬眼,唇角牵起一个温和的弧度,

眼神落在笔记本上,像在看一件寻常物品,“很特别。

”他随手将笔记本放在旁边堆满精装外文书籍和科技杂志的茶几上,那质朴的本子夹在其中,

显得格格不入。他自然地转换了话题,“饿了吧?我叫了‘云锦阁’的外送,应该快到了。

”期待像被戳破的气球,无声地瘪了下去。那本耗费了我无数心血和笨拙爱意的笔记本,

被他礼貌地接纳,然后轻轻搁置。我努力压下喉咙里涌上的酸涩,挤出一个笑容:“好呀,

听说‘云锦阁’的蟹粉狮子头特别有名。”晚餐精致可口,气氛融洽。陈屿依旧体贴,

会细心地给我布菜,询问我课程上的进展。只是,那种被小心丈量过的距离感,如影随形。

晚餐后,他接了个电话,是国外某个知名实验室的教授打来的,讨论一个高深的物理模型。

他切换着流利的英语和德语,那些专业术语像天书一样飘进我耳朵里。我默默收拾好碗碟,

拿到开放式的厨房清洗。冰凉的水冲刷着手臂,我望着窗外城市璀璨却遥远的灯火,

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,我和他之间,隔着的不仅仅是一张茶几,一道门,而是一整个世界。

他站在云端,偶尔垂下一缕目光,已是恩赐。而我,只能仰望,并感激涕零地接住。周末,

为了凑下学期的书本费,我在市中心一家高档西餐厅**服务生。

穿着浆洗得笔挺却磨得脚后跟生疼的制服,端着沉重的托盘,

在衣香鬓影、低声谈笑的人群中穿梭。水晶吊灯的光芒晃眼,

空气里弥漫着牛排的焦香、红酒的醇厚以及昂贵的香水味。我努力维持着标准的微笑,

后背却早已被汗水浸湿。“晚晚?你怎么在这儿?”熟悉的声音带着惊讶响起。

我端着刚收下的一摞脏盘子,僵硬地转过身。吴悠和另外两个平时一起玩的女生站在不远处,

她们显然刚用完餐,手里拿着精致的手包,穿着漂亮的连衣裙,妆容无懈可击。

吴悠脸上的惊讶很快被一种复杂的、混合着尴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取代。

“我…我在这儿**。”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,托着盘子的手却有些抖。

“哦…这样啊。”吴悠旁边的女生,叫刘倩的,飞快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,那眼神像扫描仪,

掠过我的制服、我额角的薄汗、我手上油腻的餐盘,语气拖长了,“陈屿学长…知道吗?

”她刻意压低了声音,但那种探寻和窥视的意味,浓得化不开。“他知道。”我挺直了背脊,

迎上她的目光。没必要撒谎。“哦…”刘倩撇了撇嘴,没再说什么,

但那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——陈屿的女朋友,居然需要在这种地方端盘子?真掉价。

吴悠走过来,拉了拉我的胳膊,声音压低,带着点责备和劝诫:“晚晚,不是我说你,

跟陈屿在一起了,还出来做这个干嘛?多辛苦,也…不太好看。他那么厉害,

手指缝里漏一点也够你花了呀。你这样,让他朋友知道了,多没面子?”“我自己能赚。

”我挣开她的手,语气有点硬,“不偷不抢,没什么不好看。”“哎呀,你这人怎么这么轴!

”吴悠有点急了,“我是为你好!你想想陈屿是什么身份?你得维护他的形象啊!你这样,

别人会觉得他很吝啬,或者你太不懂事!听我的,赶紧辞了,好好陪着他、照顾他,

比什么都强!他那样的男朋友,多少人排队等着接手呢,你得惜福!”“惜福”两个字,

像淬了毒的针,狠狠扎进我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。我看着她涂着漂亮唇膏的嘴一张一合,

周围衣冠楚楚的客人低声谈笑,背景是悠扬的小提琴声,

空气里食物的香气突然变得油腻而令人作呕。眼前的一切,

包括吴悠那张写满“为你好”的脸,都开始扭曲旋转。“我…我去下洗手间。

”我几乎是落荒而逃,把脏盘子和吴悠错愕的表情一起丢在原地。冰冷的水扑在脸上,

我撑着洗手台,大口喘气。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,眼圈泛红,穿着可笑的制服,

像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。吴悠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,

和张教授、和室友们的叮嘱重叠在一起,汇成一股强大的、令人窒息的洪流:珍惜,懂事,

匹配,维护他的形象,惜福…我抬起头,死死盯着镜子里那个狼狈的自己。

一个声音在心底微弱却尖锐地响起:林晚,你把自己弄丢了。那个声音,像一个微弱的火种,

在冰冷的灰烬里艰难地复燃。几天后,陈屿去上海参加一个重要的国际学术会议。

他走得很匆忙,只给我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:“临时行程,一周后回。照顾好自己。

”公寓里只剩下我一个人。巨大的空间显得格外空旷安静。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夜景,

车流如光带,川流不息。我坐在他宽大的书桌前,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,

这个空间里属于他的、无处不在的强大气场。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种语言的厚重典籍,

物理、数学、哲学、经济学…书名都透着拒人千里的冷硬感。桌面纤尘不染,

只有一台合着的顶配笔记本电脑,一个设计感极强的金属笔筒,

一个深蓝色的马克杯——那是我上次逛超市时,随手买给他的打折品,

杯身上印着一只傻气的卡通熊。在这片极简而昂贵的背景里,

这只廉价的、格格不入的卡通杯子,显得那么突兀又可怜。我替他整理书桌,

想把那只碍眼的杯子收到下面的柜子里。拉开抽屉时,一个倒扣着的旧手机滑了出来,

掉在地毯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是他的备用机?我弯腰捡起。手机没有密码。

屏幕亮起的瞬间,我的呼吸骤然停滞。界面停留在短信草稿箱。最新的一条草稿,

没有收件人,只有一行字,发送时间是——昨天下午,他在机场候机的时候。

时间是冰冷的数字,文字却像烧红的烙铁,瞬间烫穿了我的视网膜:“养成游戏罢了,

看她患得患失、小心翼翼珍惜我的样子,挺有趣。”时间凝固了。

窗外的车流、城市的喧嚣、甚至自己的心跳,都在那一瞬间被抽离。

世界变成一片死寂的真空。只有那行字,在视网膜上疯狂燃烧,每一个笔画都狰狞扭曲,

带着嘲弄的毒刺,狠狠扎进我毫无防备的心脏。

养成游戏…患得患失…小心翼翼珍惜…挺有趣。原来如此。所有的温柔体贴,

那些恰到好处的“偏爱”,那些需要我拼尽全力去“匹配”的瞬间,

那些压得我喘不过气的“珍惜”……原来都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、居高临下的观察实验。

我是他玻璃罩子里的蚂蚁,是显微镜下挣扎的标本。他站在绝对安全的高处,

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我的卑微、我的惶恐、我拼尽全力去够他那遥不可及的光时,

那笨拙又可笑的姿态。“有趣”。原来我燃烧自己捧出的那点真心,在他眼里,

只是用来消遣的“有趣”。一股冰冷的战栗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,血液似乎都冻结了。

没有预想中的天崩地裂,没有歇斯底里。反而是一种极致的、穿透骨髓的寒冷和……荒谬。

我拿着那只冰冷的手机,像拿着一块烧红的炭,手指却僵硬得无法松开。我慢慢站起身,

走到客厅中央那片巨大的落地窗前。窗外,城市灯火辉煌,霓虹闪烁,

勾勒出冰冷而繁华的轮廓。这曾经让我觉得梦幻、觉得置身云端的景象,

此刻像一张巨大而虚伪的画皮。不知道站了多久,直到双腿麻木。我缓缓转过身,

目光扫过这间精致得如同样板间的公寓。每一件陈设都彰显着主人的优越和品味,

也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格格不入。我走到茶几边,

拿起那本我熬了无数个夜晚、手指被割破了好几次才做出来的手工皮面笔记本。

指尖拂过扉页上那行曾让我心跳加速的字:“给屿。愿时光有迹,笔落心随。晚。

”多么可笑的一厢情愿。我平静地走到厨房,打开燃气灶。幽蓝的火苗无声地跳跃起来。

我没有丝毫犹豫,将笔记本的扉页凑近火焰。纸张瞬间卷曲、焦黑,火舌贪婪地舔舐上去,

迅速蔓延。那行饱含卑微祈愿的字迹在火焰中扭曲、消失,化作灰烬飘落。

皮革燃烧散发出难闻的气味,火光映在我脸上,一片麻木的平静。烧掉它。

烧掉这份愚蠢的、被当作消遣的“珍惜”。当最后一点火星熄灭,只剩下一堆丑陋的残骸时,

我摘下了公寓的钥匙——那枚他曾郑重其事放在我手心,

象征着我“特权”的银色钥匙——轻轻放在了冰冷的大理石灶台上。然后,我拉开门,

走了出去。没有回头。身后那扇厚重的门无声合拢,

隔绝了那个曾让我仰望、也让我窒息的世界。走廊里声控灯应声而亮,惨白的光线倾泻下来。

我一步步走向电梯,脚步很稳,每一步都踩在心上那块刚刚被剜掉的、血肉模糊的空洞上。

电梯镜面映出我的脸,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眼神却异常平静,

平静得像暴风雨后死寂的海面。回到宿舍时,吴悠正对着镜子贴假睫毛。她斜眼瞥见我,

语气带着惯常的亲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:“回来啦?陈屿学长不在,

是不是觉得日子都空落落的?哎,你说你,怎么不干脆住他那儿算了?近水楼台先得月嘛!

要懂得抓住机会呀晚晚!”我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,拉开椅子坐下,

开始整理桌面上的书本和杂物。动作有条不紊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:“我们分手了。

”“啪嗒!”吴悠手里的睫毛镊子掉在桌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她猛地转过身,

眼睛瞪得溜圆,假睫毛滑稽地翘起一边:“什…什么?分手?林晚你开什么国际玩笑?!

”宿舍里另外两个正在追剧的室友也瞬间按了暂停键,齐刷刷地扭头看我,眼神像探照灯。

“没开玩笑。”我把几本专业书摞好,放进旁边的纸箱,“结束了。”“林晚你疯了吧?!

”吴悠几步冲到我面前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,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?

那可是陈屿!陈屿!你居然敢跟他提分手?!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进水了?!

”她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,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:“你到底闹什么脾气?是不是你太作,

惹他不高兴了?赶紧去道歉啊!现在!立刻!马上!”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,

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,眼神冷了下来:“我没闹脾气。也没惹他不高兴。

只是不想继续了。”“不想继续?!”吴悠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,

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,“林晚!你清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?陈屿那样的条件,

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!你居然敢说‘不想继续’?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想继续?!

离了他,你算什么?你告诉我你算什么?!”“是啊晚晚,你别冲动啊!

”室友李薇也凑过来,苦口婆心,“陈学长对你多好啊!要什么给什么,处处照顾你!

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!你这一分手,以后上哪再找条件这么好的?”“就是就是!

”王莉也帮腔,“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说开了就好了嘛!听悠悠的,赶紧去道个歉,低个头,

男人嘛,哄哄就好了!别把金龟婿作没了!”她们的声音像一群聒噪的蜜蜂,

嗡嗡地包围着我,每一句“福气”、“珍惜”、“道歉”、“哄哄”,都像淬了毒的鞭子,

抽打着我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。

她们眼中闪烁着的是**裸的、对“陈屿女友”这个身份的觊觎和惋惜,

唯独没有对我这个“林晚”本身的半分理解。“我的事,我自己决定。

”我打断她们七嘴八舌的围攻,语气斩钉截铁,“钥匙我已经还给他了。结束了,

就是结束了。”说完,我不再看她们震惊、不解甚至隐含愤怒的脸,转过身,

继续收拾我的东西。动作依旧平静,只有紧握书本边缘、指节泛白的手,

泄露了内心汹涌的暗流。宿舍里陷入一片死寂,只剩下我整理东西时发出的轻微声响,

以及她们粗重的、带着浓浓不认同的呼吸声。风暴并未因宿舍的短暂死寂而停歇,

反而以一种更“正统”的方式席卷而来。周一上午,张教授的《文学批评方法论》课刚结束,

他收拾教案的动作慢条斯理,目光却精准地落在我身上。“林晚,你留一下。

”同学们投来或好奇或了然的目光,窃窃私语着鱼贯而出。

偌大的阶梯教室很快只剩下我和讲台上那位头发花白、神情严肃的老者。他走下讲台,

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,一直走到我前排的座位坐下,转过身面对我。

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,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失望。“听说,你和陈屿分手了?

”他开门见山,语气不是询问,是陈述,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。我迎着他的目光,没有躲闪,

平静地回答:“是的,张教授。”“胡闹!”他猛地一拍前排的课桌,

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在空旷的教室里格外刺耳。他脸上的肌肉绷紧了,

失望和怒其不争的情绪毫不掩饰,“林晚!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踏实、懂事的女孩子!

怎么在这种人生大事上如此糊涂!如此任性!”他身体前倾,声音拔高,

带着一种长辈训诫晚辈的威压:“陈屿是什么人?那是我们清大的骄傲!

是注定要在学术界、在更广阔的领域大放异彩的人物!他选择你,是看得起你!

是对你的抬举!你呢?你非但不懂得珍惜这份福缘,不懂得抓住这改变命运的机会,

反而轻飘飘地说分手就分手?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?!”“张教授,”我试图解释,

声音却被他严厉地打断。“不要跟我讲什么年轻人的感情冲动!”他挥手,语气斩钉截铁,

“感情?感情能当饭吃吗?能给你前途吗?林晚,我告诉你,你这是在自毁长城!

是在亲手掐断自己未来可能拥有的无限可能!陈屿能带给你的资源、人脉、平台,

是你靠自己拼一辈子都未必能摸到边的!你懂不懂什么叫现实?!”他越说越激动,

手指几乎要点到我的鼻尖:“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什么?是提升自己!

是抓住一切能抓住的资源往上走!而不是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!

为了你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,就放弃一座金山?愚蠢!短视!你简直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!

”他痛心疾首地摇头,仿佛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:“现在,立刻,马上去找陈屿道歉!

挽回!姿态放低一点!年轻人闹别扭很正常,但你要明白,错过他,

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第二个陈屿!你会后悔的!肠子都会悔青!”张教授的话语像冰雹,

密集而冰冷地砸下来,

每一个字都裹挟着“现实”、“前途”、“资源”、“自毁”这样沉重的标签。

他描绘的“无限可能”金光闪闪,却完全建立在依附陈屿的基础之上。我站在那里,

像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标本,接受着关于“不懂珍惜”、“任性愚蠢”的终极审判。

我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,看着他眼中那份真实的、恨铁不成钢的惋惜,

心头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也彻底凉了下去。原来在所有人眼中,我的价值,

永远只存在于“陈屿女友”这个身份之下。剥离了这个身份,我林晚本身,一文不名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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